從反國民黨到反民進黨，從反「紅媒」到反「綠媒」，是黃國昌變了還是民進黨變了？黃
國昌以不分區侯選人一躍成為這次總統大選反民進黨的急先鋒，彰顯的正是台灣民主化之
火並未完全熄滅，黨外時代開啟的民主香火，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流傳下來。

選舉關鍵時刻，黃國昌投入民眾黨，和民眾黨總統參選人柯文哲成為戰友，不過，黃國昌
在統獨政治光譜上其實更接近「務實台獨工作者」賴清德，而遠於曾經說過「兩岸一家親
」的柯文哲； 此外，常常路見不平、同情弱勢的黃國昌，曾對賴清德持有一分善意，賴
清德也許不知道，在2019慘烈的英賴之爭時刻，林飛帆曾銜命找黃國昌、請黃表態挺蔡英
文，但遭黃國昌拒絕，只因他看不慣民進黨當權派結合側翼打壓賴清德的作法；只是沒想
到4年後黃國昌和館長陳之漢籌畫716公民運動、要求蔡政府落實司法改革時，民進黨從行
政部門到側翼全面圍剿、將一場運動醜化成「仇女」，這一次側翼的出征連一般的公民都
不放過，一位年輕女性甚至被綠營人士留言攻擊「「她爸應該當初就把他射在大安區的地
上就好啊」，參加運動的男性被性羞辱為「「行走的避孕器」。黃國昌即使對賴清德還有
一絲期待，走到此一地步大概也蕩然無存了。

靠反對運動起家的民進黨政府一旦掌握大權，卻採取毛共「鬥臭鬥垮」的手法來對付公民
運動，這一方面是反民主心態，另一方面也相當不智，賴清德這次總統大選犯的最大戰略
錯誤，就是斷絕了和改革力量合作的可能，將原來可能合作的改革力量推到對立面，這不
只是選舉因此少了動能、無法爭取年輕選票而已，更深一層來看，其實是失去了對內進一
步改造民進黨的機會。

有一位和賴清德及黃國昌都熟識的大老曾問，賴清德為何無法拉黃國昌進團隊？但換一個
角度看，黃國昌進了賴清德團隊還是黃國昌嗎？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林飛帆，當年英賴之爭
挺蔡英文的林飛帆現在毫不尷尬的為賴清德效命，更讓人難忘的是林飛帆2017未入黨前曾
暗批民進黨，「某黨在台南推一個西瓜也會當選」，這句話可說有先見之明，某種程度預
言了台南地方政黑掛勾困境，唯一有變的是林飛帆現在已形同消音，年輕改革世代為何進
了民進黨就變了，真正的測量指標就是「與權力的距離」，今年6月「#MeToo」事件延燒
時，林飛帆遭爆忽視黨工遭性騷擾事件，其實正是典型的接近權力症候群。

當然，如果青年改革者入黨就會質變，這是林飛帆出問題還是賴清德的問題？關鍵仍在「
與權力的距離」，賴清德接任黨主席以來算有改革行動，但多是權力邊陲事務，黃國昌要
求的改革也許很基本，卻碰觸到民進黨的執政核心，從國會聽證調查制度到吹哨者法案，
前者制衡行政權，吹哨者法案更是節制從政府到企業任何掌權的機構，一位新潮流立委反
對吹哨者保護法，不小心說出真心話，擔心該法會導致「亂爆料」，換另一個說法就是，
當一般人有爆料的機制和管道時，對有權者會相當不方便，這一位民進黨要員不了解的是
，所謂的民主，就是會讓當權者沒有那麼方便。

黃國昌擔任立委後和民進黨衝突不斷，表面上是大綠和小綠的矛盾，真正的根源在於民進
黨掌握國會多數後享受到權力的甜頭而寧願對過去的承諾跳票，從綠能捲入黑金亂象到酬
庸分肥，正是權力獨大的後遺症。

與權力幾乎無距離的近例，就是賴清德的萬里違建案，該案因為蓋在礦業用地、違反區域
計畫法，政府應該要裁罰，但新北市政府詢問中央礦務局時，礦務局卻模稜兩可回應，新
北市政府也就「不敢」裁罰；違建在台灣也許是共業，但是國家機器觀察上意自動繳械就
是大問題了！當行政機關不依法行政，人民要如何相信這個政府，政府怎麼會有公信力！
礦務局如此，縱容三立入股中嘉的NCC如此，說不清蕭美琴國籍的中選會如此，問題根源
在於不受節制的行政權。

黃國昌在民眾黨氣勢低迷時入黨，其實是帶槍頭靠的加盟舉動，對民眾黨的最大意義是，
該黨從此再也不是柯文哲的一人黨，持平而言，在民眾黨幹部推翻柯文哲藍白合六點協議
後就不能算是一人黨了，但黃國昌入黨後強化了這個趨勢；黃國昌入黨前和柯文哲簽了協
議，意指不是無條件背書，背後真正的意涵是：柯文哲和黃國昌都願意自我節制、接受制
衡，不論在野或在朝。民進黨及賴清德享受到權力好處而不肯放手，但民眾黨則是除了改
革毫無退路，這是黃國昌加入民眾黨的契機。

這一段時間以來，民進黨為了搶攻不分區選票，鎖定國民黨不分區排名第一的韓國瑜狂打
，質疑他「親中」所以不能擔任立法院長，即使韓國瑜真的「親中」，立法院長理該議事
中立、又有什麼能力推動統一，就如過去幾年是由獨派大老游錫堃擔任立法院長一樣，他
有心推動和美國建交但知音幾稀；真正適任的國會議長，除了行政中立外，更要維護國會
的尊嚴，亦即必須和行政權分庭抗禮，國會必須發揮監督制衡的功能，這是過去幾年兩院
互動看不到的景象。民進黨與其猛打韓國瑜，還不如看看自己問題何在？

依照民進黨過去8年的作為，該黨未來如果仍拿下國會多數，應該還是權力一把捉、可以
直接宣告國會改革無望，相反的，只要是三黨不過半、甚或國民黨單獨過半，都有可能促
使在野黨合作推動國會改革，這不只是要制衡監督執政黨而已，其實也是政黨藉機調整體
質的大好機會，因為權力的自我節制正是最好的防腐劑；韓國瑜和黃國昌統獨光譜也許兩
極，上次大選時韓國瑜甚至還是黃國昌爆料批評的對象，但如果未來他們可以為了建立國
會改革等制度（不是為了個人權力）合作，將對台灣再次民主深化有重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