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美人魚》正夯？就來一天看一部「美人魚電影」！這次來看最接近學校話劇的德國 ARD 電視電影 Die kleine Meerjungfrau (2013)！這屬於該台每年冬天一次推出六片的「六合一童話系列」，算是給聖誕節回爺爺奶奶家的孩子們圍爐收看，每一片的呈現都以童趣歡快為主、製作成本都不太大頂多用些廉價特效、但現成的「製作設計」元素就採用德國滿地都是的童話小鎮與古堡宮殿！只要一般德國節慶劇場等級的道具戲服配上去就栩栩如生！本片選的就是巴洛克花園配新古典王宮的世界遺產Schloss Wörlitz，也善用其巴洛克人工岩洞作為美人魚的「海底城堡」。

於是在這叮叮噹噹宛如充滿聖誕佈置的「海底城堡」中，人魚國王與三隻人魚公主還在這拿叉子吃海草晚餐 XD 這完全就是校園話劇做教室佈置的手工感，不過德國電視電影給德國孩子看就是如此簡單親民超有親切感！三位美人魚也是精選德國美少女來穿連身人魚裝，沒什麼特效動畫就純 mermaiding 功夫非常自然根本身體一部分，除了許多過場的水下游泳與群魚共舞外，平日就是斜躺在貝殼船上梳著一頭金髮攬鏡自照 being gorgeous...嗯，這樣的人魚生活會不會太逍遙？爸爸教誨人生簡單就安分享受、兩位姐姐就很滿足日復一日過，只有小妹 Undine 對外界好奇蠢動。

本片從這「好奇蠢動」開始，幾乎每個環節都和安徒生經典《小美人魚》似曾相識：人魚公主 Undine 好奇陸地、在某一次浮出水面時救到王子，但王子仍昏迷中她就躲開了、王子睜開眼睛依稀看到另一女子也就是未來結婚的「鄰國公主」；不過 Undine 仍不死心去找了「海女巫」Mydra 給她雙腿去求愛、海女巫該警告的代價也都警告了她仍志在必得、喝下藥水得了雙腿真上了陸地！然而儘管王子跟她一拍即合出雙入對、卻只把她「當個妹妹」聲稱此心已留給那天救她的女子... 那女子明明就是 Undine 他卻以為是「鄰國公主」竟歡喜成婚！傷心欲絕的 Undine 該怎麼辦？

這應該是我看過的各種「美人魚電影」中最緊貼安徒生原著的吧？原著最後是比較會嚇到小孩的心理驚悚，本片也大同小異呈現了：Undine儘管傷心欲絕走投無路，但兩位姐姐以她們金髮向海女巫換來一支匕首給她，只要用匕首殺死王子就能恢復人魚之身回大海過幸福生活！但 Undine 下得了手嗎？她會對她愛的人這麼做嗎？王子這一回對她算是負心嗎？抑或只是陰錯陽差自有天命卻要找人犧牲償命嗎？總之 Undine 做出了她的決定，本已認命等死將「成為泡泡」了，安徒生原著在此給了一個令人有點鼻酸的昇華、本片則對這昇華做出了「腳踏實地」更接地氣的正向新詮。

沒辦法，誰叫 Undine 救了王子卻不敢以人魚之身等他醒來？卻讓另一個女子在王子眼中留下倩影？這除了人各有命還能多說什麼呢？尤其這位「鄰國公主」由德國那幾年主演《時空戀人三部曲》的小天后 Maria Ehrich 演出！被這漂亮大姊姊一比演小美人魚的 Zoe Moore就只是個小孩子... 還真的，本片 Undine 上岸後充分發揮「小孩子」甚至「小男孩」魅力：她雖上岸裸體令男生們很紳士地不偷看、但一穿上男生衣服就覺得自在跟男生玩起來、一場游泳比賽海放王子與侍從們大家都樂了！從此她就穿男裝配七分褲光腳走路過日子，男生們騎馬鬥劍郊遊野餐樣樣她都跟。

如果像原著那樣王子明明有心上人還有未婚妻還跟這小啞女曖昧，那可真是 womanizer撩撥女生的心埋下未來傷心！但本片對 Undine 的 Tomboy 式處理讓這扭曲關係自然了很多：我就把妳當妹妹、或是把妳當弟弟、而妳還真什麼體育冒險樣樣都來和我認識的女生統統大不同！這樣的感情就不是一種感情嗎？Undine在此理智上心懷愛情任務、但身體自然享受眼前一切新奇事物：她學了騎馬又學鬥劍玩不亦樂乎、她遊走廚房救了魚兒引進海草新菜色、她與國王還成莫逆之交學習海圖與天文、她擠眉弄眼肢體說話惹得人人都開心、有時渾然忘了愛情只覺陸地一切多新鮮有趣...

但不論是好奇陸地人間、還是嚮往男女愛情，她念茲在茲百思不解的還是一個叫作「靈魂」的東西，這大概也是安徒生原著《小美人魚》最被當代童話忽略的抽象概念了，本片倒是讓它成為超越愛情的更高探問：人說「人才有靈魂」人魚卻沒有，那「靈魂」是什麼？人魚國王只推說「那是小情小愛的耽溺傷情」、人魚姐姐們只想著安穩享受舒服日子搭不上討論、倒是唯有那看似反派其實更深不可測的「海女巫」隱隱約約給了新提點：妳若得到王子的愛就能永遠成人、但若王子選了別人你就將變成泡沫、不想變成泡沫那殺死王子就可做回人魚... 但「靈魂」的位置又何在呢？

也許正是在「成人、泡沫、人魚」三種歸宿之間的選擇與付出、慾望與代價，那才是真正考驗 Undine 體現「靈魂」的試煉吧？這靈魂，也許在安徒生原著的結局中有種淒美與悲傷，彷彿是小美人魚為了他人犧牲自己才昇華為靈魂？不過本片新詮稍稍改動更貼近當代少年的勵志：妳只要能放下自我關心別人，妳就已體現了靈魂、就已通過了考驗；儘管妳來到充滿好奇的「陸地」卻換得失戀一場？但一場失戀只是人生一個小過站、甚至戀愛這回事都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只要懂得「放下」妳雙腳上路的陸地旅程才將展開呢！

這關於「靈魂」的全新探索誰能引領 Undine 呢？竟然還是最不正典被關在洞穴的「海女巫」阿姨，還曾和人魚爸爸振振有詞上演過一場「教養辯論」，雖然她手法激進鼓勵冒險但總站在 Undine 這邊「要對你女兒有信心呀」！兩位德國前輩演員 Meret Becker & Ben Becker剛好兄妹檔演出亦令人莞爾。回想這部德國 2013 版《小美人魚》Die kleine Meerjungfrau 真正令孩子看得心花怒放的是哪些時刻？還是看 Undine 像個小男孩到處玩耍四處體驗跟宮廷男生打成一片！美好人生這麼多有趣事物、何必把一顆心緊繫傻男身上為他皺眉生氣呢？推薦上 ARD官網親子欣賞。